日前去海淀区某个书店闲逛。书店里卖的多是学术和经典文化类的高端书籍。里面的一隅，也设有供读者读书的桌椅。一些读者就在这里静静地看书。我也坐下来看。过了不久，书店的工作人员开始很响地在旁边整理书籍。新书搬上书架的时候，响声之大，唯恐旁边的人听不到。由于响声实在太大，我就离开了书店。 

    其实，旁边这么多读者在安静地读书，工作人员应该也完全可以把整理书籍的动静控制得很小。但是他们似乎没有考虑到旁边有很多的读者。或者他们觉得这么多人坐在这里只读不买，有点儿不够意思，弄点动静催人走？ 

    无论如何，这让我想起“什么是真正的文化”的问题。琳琅满目的经典和学术书籍，谈的都是崇高的内容。按道理，这是一个“很有文化”的书店。但是具体到行为上，书店里工作人员的举止，却又让人觉得不是那么十分有文化。书店还要求读者一进门就要存包。这个规定在很多商家都很普遍。虽然可以理解，但总是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够信任顾客。 

    一般谈到“有没有文化”，想到的就是有没有知识，一个大学生就有文化，农民就没有文化。但我想，“有没有文化”的问题，应该不只是学识的充盈，或是徒有某种文化的表象，而更是一种行为举止上的涵养。 

    记得报纸上登载着关于博士生在火车上跟人争座位大打出手的新闻。这就是有学识没有文化的例子。也有的大字不识几个的人，但是言谈举止中表现出一种风度来。那他也是有文化。 

    最近读日本经营之圣稻盛和夫的书《活法》。书中举了一个叫做二宫尊德的农民的例子。二宫是地地道道的农民，毫无学问，他所坚持的只是日复一日披星戴月地耕田劳作。他带领村民，把一个凋敝的农村变成为富裕的村庄。他后来被德川幕府任用。虽然二宫没有学过任何礼仪，但是在宫中他的举止言谈自带威仪，让人敬佩。是日复一日的用心劳作和为村庄劳苦经营，让他涵养成了这种威仪和品质。这是一个在看似没有文化的岗位上变得很有文化的例子。 

    有一次在北京的地铁里。一个老太太上车的时候，车厢里坐着的人都视而不见，却有一个年轻的军人，赶紧站起身，小心地招呼老人坐下。自己站到一角。他的那种淳朴，让人侧目。军人给人的印象通常是武莽，但是这种时候就看出他们比普通人更有文化。 

    商业也可以做得很“有文化”。在美国居住期间，常去的一个大型食品超市里有这样的自行规定，如果收银台前排队顾客超过三人，超市马上另开一个收银台，直到所有的收银台全部开放。如果违反了这个规定，顾客可以得到礼券的赔偿。我用心观察了很长时间，他们真的这样做得很到位。这应该也是一种有文化的表现吧。 

    所以我想，除了书本或者形式上的文化，更重要的一种“有文化”，是存在于人的内心和由此发出的行为。这是一种自我的克制，是一种对人的尊重，是一种用心地利益他人和社会的心态和举动。